■陈宝蓉
三位女士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进了科室。
推轮椅的红衣女士告诉我，老人最近便血……
看到几乎瘫坐在轮椅里的老人萎靡不振的样子，给人一种病得不轻的感觉呢。
我向老人询问病史，可她漠然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妈妈，你说噻，是哪里不舒服呢？”推轮椅的红衣女士见老人一声不吭着急了。
最终，在红衣女士的一再催促和提醒下，窝在轮椅里的老人才用右手指着胸口，有气无力说出“这里难受”四个字。
一同来的黑衣女士见状走到我面前，替老人代诉病史。
大意是：老人最近食之无味，排便困难和大便时出点儿鲜血。
“什么一点血？分明是一马桶！”站在一旁的红衣女士不容置疑的语气里透着愤怒，“我妈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还不带她来看病！”
黑衣女士想辩解。可当她看到红衣女士愤怒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恹恹地站在老人旁边默不作声。
为了缓和气氛。我向站在一旁的黑衣女士招手，示意她帮忙把老人扶到检查床上，我来做个肛检……
检查结果是：肛裂出血。
我向三位女士介绍了老人的病情、病因和治疗方法，并告诉她们，按老人目前情况，回家调整饮食结构加上坚持局部用药，老人的出血症状就会缓解。
我开了处方，红衣女士拿着挂号单去缴钱拿药。红衣女士前脚出门，黑衣女士就赶紧地追了出去，她连声说：“药钱我来，药钱我来……”
她们出门后，站在一旁一直不出声的蓝衣女士告诉我，她和黑衣女士是老人的媳妇，她们的丈夫都去世了。老人现在由她们妯娌俩轮流赡养，现轮到她家。最近天气忽冷忽热变化无常，老人估计受凉了，感觉不太舒服就在家躺着，饭量也减少了。昨天老人的女儿（红衣女士）来看妈妈，看到老人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以为得了大病，跳起脚来责问两位嫂嫂对老妈不闻不问，甚医院里看。
老人的女儿这么咋呼，周围的庄邻们都知道这两个媳妇对婆婆不闻不问，以讹传讹的话越来越难听了……“医生，你看我像那种忤逆的人吗？”蓝衣女士说着委屈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溢满了眼眶。但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能说什么呢？
我安慰蓝衣女士，既然这样就自己多吃点苦把老人服侍好，让老人满意，这样姑嫂之间也就相安无事了。
“我婆老太今年83岁，”蓝衣女士愤愤地说，“她人老心不老，有点事情就向她姑娘告状！我们妯娌俩轮流照顾她，还要做家务和接送孙子。我们每天忙得像陀螺，可她一点儿都不体谅我们。”说完她狠狠地瞄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我能说什么呢？只好用沉默代替回答。
“你们还不如弄点老鼠药把我药死算了！早死早升天呢！”坐在一旁轮椅上老人突如其来说出这样的话，让我们猝不及防。
蓝黑衣服的妯娌俩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红衣女士把药拿来了。
我告诉红、蓝、黑三位女士老人用药的药量和方法、以及老人饮食上的一些注意事项。
离开的时候，老人还是颓然地歪坐在轮椅上。红衣女士推着轮椅一言不发地往前走。蓝黑衣服的两位女士，像哼哈二将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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