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5月中旬的一天,凌晨4点,一个30岁上下的年轻人在石梓市石城区石梓大道上扫马路。他身穿深蓝色工装,昏黄的路灯投射着背后四个白色的粗体字:石梓环卫。
这个人身高公分,肩膀宽阔,胸脯却并不厚实,这样的上体在公分的体格上,显得不太匀称,它理应饱满一些,安放在公分的身体上。这个人生的浓眉大眼,眼中有种与年龄不符的忧愁,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面部线条圆润,下巴短小,一张娃娃脸,可是他鼻梁两侧的法令纹比东非大裂谷还深刻,只有整容手术才能做出这效果,使他陡然老去了20岁。
此刻,他戴着发灰的面纱手套,手握一支大竹扫帚,在大马路上孤独地扫地,路上冷清,寂寥,前后阒无一人,昨晚下过一阵小雨,空气湿润,清凉。米外的高速公路传来一阵阵货车疾驰而过的呼啸声,除此以外,只有扫帚刮在地上的刺耳声音,似清洁球刷锅。他扫得认真,利落,每一下都充分用到腰部肌肉。路上其实并不脏,但扫过和没扫过还是看得出来的,就这点区别,也让他得到一丝成就感,地面反射着路灯的灯光,静待竹枝挠过。
天空纯黑,澄净,通透,光明正从东方悄悄浸染而来,奏起一场伟大乐章细弱微妙的序曲。任何一个敏锐,敏感的人都会在此时感到希望正临近,一种新的事物主动向他迎来,那是生命中新的一天,它就要来了,明亮的启明星便是征兆,月亮早已隐退,太阳尚未现身,启明星是天空中最耀眼的天体。
这个人勤恳地劳作,同时陷入沉思,一些幽暗的,不可言喻的伟大思绪正在汇聚,即将凝聚为智慧的结晶,启迪他的人生,至少是今天——至少今天将会和昨天不同。他沉浸其中,如此坚定,肌肉紧张,嘴唇微微颤动,他的精神几欲脱壳而出,开悟只差一刹那。突然,一辆野蛮,疯狂的八车轮卡车从他身旁飚过,带着一声雷霆般的怒吼。他那伟大的思绪顿时如枯草烧过的黑灰一般迅速塌落,思想缩回躯壳,心灵萎缩,一切回归平庸。
如果这是一个身患心脏病的老人,很可能像木头一样倒地不起,当场猝死。好在这是一个年轻人,只是大便失禁而已,粗暴的笛声斩断了他脑中的一束神经,使大脑某部分活动突然中止,大肠发生一阵痉挛,挤压堆积在那里的粪便半成品,同时括约肌不受控制,任由粪便喷泻而出,紧接着,大脑功能恢复,意识到出事了,立刻夺回控制权,夹紧肛门,止住了事态进一步恶化。然后,他条件反射地冲着卡车的车尾骂了一句很难听的话,接着在理智之下重复了那句话。
这个年轻人叫王子凌,今年31岁,刚刚那辆从背后擦肩而过的卡车给了他人生第一次大便失禁的体验。他的裤裆里兜着屎,暖烘烘,湿哒哒,臭味很快如浓烟升腾起来。此外还有半截粪便被夹在肛门口,刺激着那片丰富敏感的神经末梢,与大脑抗争,急欲脱离。
还好四下无人。他小心翼翼的往路边的绿化带走去,安慰自己,不多,不多。他躲在一棵樟树后,拉下裤子,蹲下,将剩下的排泄干净,拉完后擦了屁股(好在他有随身带纸的习惯),接着翻看内裤上的秽物,还好,不算多!——也不少。他光着屁股坐到湿润的草地上脱内裤,这时一辆的士驶过,司机朝看了他一眼,吹了声口哨。
草地冰凉凉的,有些扎屁股,他把内裤脱下后,套上工裤,将内裤像粽子一样包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接着把扫帚放回垃圾车,骑去不远的垃圾站。
垃圾车坐垫形状反人类,套了硅胶垫也难受,蹬起来很累,而且王一凌的肛门还没能恢复弹性,蹬车如同遭受一场酷刑。垃圾站距此不到一公里,执勤的是一个姓白的70岁老头。他坐在垃圾站门口的哨岗内,裹着一件羽绒服打瞌睡。他身材枯瘦,越来越怕冷,看样子活不了几年。白老头听见噪音醒来,看到王一凌正把垃圾车停在垃圾箱后面,说,“小王,几点了?怎么天还没亮你就回来了?”说着他看看手腕上的机械表,疑惑地望着王一凌。
“我不舒服,老白,今天请假。你记上吧。——要不,我给领导打个电话也行。”王一凌怕白老头话多,补充了一句。
“那你总要给我说说怎么个不舒服啊,不到一个月你已经是第三次请假了,年轻人,吃不消就别勉强了。”
“算了,我自己跟领导说。”王一凌皱着眉拿出电话。
白老头摆摆手,说,“唉,算了算了,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给你记了,最后一次,再请你就要被领导开除了。”
白老头的豁达出乎王一凌意料,他喜形于色,说,“谢谢啦,老白!”说完王一凌跑去前面不远的十字路口拦的士。白老头在后面嘟哝着,“这是何苦呢,糟蹋自己。”
王一凌单身,他的家在10公里外的钟灵秀苑小区,不过他并不住家中,而是住另一个方向2公里外的出租屋。
他等了将近10分钟,终于等来一辆的士,司机好奇地打量着王一凌,惊讶于他的工作和年龄。
“去哪?”
“电厂街。”
王一凌上了车,自觉地打开车窗。
“怎么这么臭?”司机还是闻到了,不满地说,“伙计,你是不是踩到屎了?”
“哎,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师傅,不好意思啊,我已经蹭干净了。”他一阵脸红,还能说什么呢?他厌恶谎言,但是这种事不足与外人道。
司机肚子里有很多话,比如,你这么年轻,大好年华,却穿着环卫工装——怎么去和老年人抢工作?但他不想张嘴吃臭味,吁了一口气,专心开车。
突然,王一凌下腹传来一阵激烈的肠鸣,像小鼓敲打,一股气顺着大肠聚集,形成一股爆破的力量,对肛门施压。王一凌不知是屎还是屁,不敢松懈,紧接着又是一阵肠鸣,新的一股气体前往肛门支援,王一凌松弛的肛门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一条又细又尖又长的屁持续从王一凌的肛门钻出。
当屁的长度足以引起注意时,司机抬眼从车内后视镜望乘客,每一次他以为快完了,低眼看路时,这个屁又把司机的目光吸引来。他一次次低眼,又一次次抬眼,越来越怀疑这个乘客心怀歹意,故意在大清早找他晦气。王一凌始终低着头,脸涨得通红,他通过肛门口的压力知道还没完,还没完……车内的气氛异常尴尬,是王一凌31年里遭遇的最尴尬的时刻,比他那次在女朋友生日宴会时去上厕所手机掉进马桶迅速掏起来接着为大家切蛋糕一小坨沾在袖口的屎掉在蛋糕上还尴尬。这个屁太长了,长得无休无止,每一秒都在刷新听者的认知。司机一开始想笑,接着讶异,震惊,愤怒,释然,麻木。他一开始屏住呼吸,然后打下车窗,又打开空调,小口小口呼吸。
这个屁持续了足有2分钟。司机静待5秒后,确认灾难结束,又等了十几秒,才大口呼吸。他用懒洋洋的口气说,“这是踩到屎了?”屁的臭味和乘客上车时带进来的一致。
王一凌的谎言被戳穿,他更加羞耻,说,“对不住了,师傅……真不好意思……”
司机摇摇头,叹了口长气。他只想赶紧把今天第一个乘客甩掉,祈愿这天不要晦气。
的士停在电厂街路口,司机不问进不进去,王一凌也不好意思说。他给了钱,急匆匆下车,开车门时,又挤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短促而清晰的屁,像歌剧结束时最后一声提琴高音。两人走远后骂了一句一样的脏话,不同的是,司机骂的王一凌,王一凌骂的是那辆卡车司机。
磊哥很忙今天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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